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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AM】荒原 长篇 13

第十三章 

亚瑟没让梅林跟着，卡梅洛特的骑士出行没有带随行医师的传统，一来简单的医术对骑士来说是基本的生存技能，二来医师确实是个累赘，尤其在前路未明的情况下。

梅林没有强求，等骑士们出发后，找盖乌斯写了封信，以采药的名义追了过去，在黑暗森林的尽头找到了骑士休憩的营地。

篝火为界，一边坐着骑士，另一边坐着梅林。骑士们都盯着梅林，梅林没那么多只眼睛回看，就只看亚瑟一人。

亚瑟在读梅林递给他的信，他认得盖乌斯的笔记，信中说梅林寻找的草药是阻止热病在城中蔓延的关键。他了解盖乌斯，如果草药这么珍贵，盖乌斯会让骑士插手，而不是草草地派医徒去寻，何况梅林还是新手。

“这个给你。”梅林丢了个香袋到莫德雷德跟前，“你身上的该换了。”

和莫甘娜一样，莫德雷德也有失眠的症状，只是不做梦。香袋里的草药很特别，是盖乌斯特地调制的，用来安眠。莫德雷德捡起香袋嗅了嗅，转眼看向亚瑟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，示意这香囊只有盖乌斯能做出来。

亚瑟心想盖乌斯不是会草率行事的人，梅林也许有着别人没有的本事，他再次检查封口处的火漆印，确认是御医专用的。

“玩杂耍的人里最不缺的就是探子，和游吟诗人一样，两面三刀，表面上歌功颂德，背地里吐口水。”高文阴阳怪气道：“你这么着急盯着我们，是要给哪个情人报信？”

梅林没有理他，对亚瑟说道：“我要采摘的药在伊斯梅尔附近的冰原上，你带我过伊索夫关隘就行。”

“好事。”高文拍了下手掌，“伊斯梅尔的人没把你撕碎，冰原上的狼也会吃了你。”

“莫德雷德，你回去带一队人来，我们在伊索夫会合。”亚瑟把信还给梅林，“到时候他们会保护你，多一些人，找药也快些。”

“伊斯梅尔归属阿玛塔，里面的一草一木别人都动不得。”兰斯洛特插话道：“这草药稀有，萨拉姆未必会大方让我们采，何况人一多也容易引起猜忌。不如让梅林一路跟着我们，等事办完了，我陪他一块去找，这样稳妥些。”

“你们回来也要经过伊索夫关隘，没有亚瑟在，他们会让你们过去吗？”帕西瓦尔颇为认真地听着兰斯洛特讲话。

“就说我们走散了，他们的人不会费心去找，我和梅林晚点出现应该就不会有多少问题，”兰斯洛特回道。

“萨拉姆不至于一点草药都不让我们采，卖给我们一个人情，对他只有好处。”帕西瓦尔继续道：“干脆让他的人帮我们找，梅林也不用去了。”

“你光长个头不长脑吗？”高文忍不住骂道：“都说了是阻止热病蔓延的关键，我要是萨拉姆，一株都不给你碰，病绝了最好，仗都不用打。他指不定已经知道卡梅洛特正受热病侵袭，正忙着拔草，而不是找蛋。亚瑟，你说奥斯瓦德给的消息会不会有误，萨拉姆或许真的到处在找草拔，而不是在找龙蛋。”

“放心，斯塔威的骑士不爱喝酒，不会把‘拔草’听成‘找蛋’。”莱昂斜了一眼高文。

“别争了。”亚瑟说道：“当务之急是找到波登，夺回三旋壁，不能让萨拉姆得到龙蛋，否则就不是病不病的问题了。”他说着看向梅林，“你先跟着我们，路上慢慢商议。”

梅林没有回话，起身从马鞍袋里取出了行军锅和草药，简单搭了个篝火堆，从亚瑟他们那取了一根燃烧的木头点火，兀自煎起了药。

亚瑟看时间也差不多了，对骑士们说道：“我们休息两个时辰就出发，莱昂和帕西瓦尔轮流守夜，其他人休息。”他说着坐到了梅林身边，“我来吧，赶了那么多路，你先去休息，时间紧。”

这话被骑士们听了去，高文见怪不怪，兰斯洛特也不用说，其他人多多少少从高文这个话唠嘴里听到了些风声，现在眼睁睁看着亚瑟关心梅林，还是会有异样的感觉。

好在伊利安骑士带领先锋队探路去了，剩下的都是亚瑟亲信，高文也有分寸，话只对自己人说。

按道理，莱昂应该是最介意的，他心里的等级观念很深，而事实上他这一关最好过，他把忠诚排在第一，而不是什么繁文缛节，就算心里不快，他也不会站出来对抗亚瑟。

帕西瓦尔脑子一根经，打仗他在行，以一敌十。人情世故他懒得理，也理不清，小孩子都能说得他哑口无言。莫德雷德年纪小，还没什么主见，亚瑟说一，他很少会说二。

梅林用沉默拒绝了亚瑟，这时候兰斯洛特走了过来，“谢谢你，梅林，我没什么大碍，这里交给我就好。”

“盖乌斯让我照顾你，你病死在路上，或是传染给谁，拖累了他们，我都不好交代。”梅林挡开兰斯洛特的手，用的劲很大。

兰斯洛特只好作罢，亚瑟见兰斯洛特吃了亏，心里觉得好笑。

药煎了近半个时辰，骑士们该睡的都睡了，守夜的在林子暗处，篝火前就只剩梅林和兰斯洛特坐着。

兰斯洛特帮不上什么忙，心里过意不去，看梅林眯着眼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休息，说不上话，就只能干坐着。

直等到锅里沸腾声变小，隐约听出了粘稠之感，梅林才睁开眼睛，把药水滤了出来。

药水只有一小勺，兰斯洛特吹了吹，一口闷了下去，“谢谢。”

“我没让你现在喝。”梅林冷冷道。

“对不起。”兰斯洛特有些窘迫。

“死不了。”梅林收起行军锅，把药渣用纱布裹了起来。

“你去休息吧，我来收拾。”兰斯洛特想搭把手，还是被梅林挡开了。

“别装好人。”梅林冷眼看了看他。

兰斯洛特愣了愣，梅林接着道：“你跟了亚瑟多少年，又和我相处过多少时间，你会背叛他来当我的骑士？你是把我当傻子，还是自己没脑子。你无非是想盯着我的每一步动作。刚才你提的那些建议，不也是想把我盯牢了，不让我在你的视野外有什么小动作。”

“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。”兰斯洛特尽量放低声音，“你的出现太奇怪了，梅林，我没法不注意你。你为什么要跟来？”

“如果我说我是来帮亚瑟的，你信我吗？”梅林冷着脸，兰斯洛特不知道他是认真的，还只是讽刺。

兰斯洛特犹豫了一下，梅林捕捉到了他的情绪，“我不在乎你的想法，你只要知道我不是来要亚瑟的命就够了。”

“乌瑟呢？”兰斯洛特没有让步，“你会要他的命吗？”

“死亡是对一个人最轻的惩罚。”梅林笑了笑，“该出发了。”

兰斯洛特还想问话，黑暗里传来了躁动，伊利安骑士回来了。亚瑟他们被马蹄声吵醒。

“殿下，猎犬找到了波登的踪迹，往东北方向去了，先锋队追了上去，沿路会做记号，我们得赶紧跟上。”伊利安没有下马。

“出发！”亚瑟他们只花了几分钟就整顿好上了马。

他们在安多山里的一个洞穴中找到了波登，这比预料的快，也简单的多。这反倒让亚瑟不安，果然，波登身上没有三旋璧。

高文绑住波登，让他跪在地上，打算逼他说出三旋璧的下落。

“我犯了什么事？”波登一脸怒气。

“少给我来这套！”高文一脚把他踹翻，“谁接应的你，三旋璧在哪？”

“我是说过我想偷，但没说我会去偷。”波登碎了一口，“你们的证据在哪？”

“猎犬追着你的气味来的，还想狡辩？”高文还想再踹，被亚瑟拦下了。

“伊利安，你带几个人把山洞和附近林子都搜一搜。”亚瑟说着蹲下身子看着波登，“萨拉姆给了你多少金子，我给你十倍。交出三旋璧，其他的我都不会追究。”

“我不知道三旋璧在哪。”波登没有松口。

“让我打碎他的牙，留着舌头一样可以说话。”高文说着就要打，亚瑟看了他一眼，才没再造次。

“你想要什么？我不信别人能给你的，我给不了。”亚瑟沉声道。

“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。”波登碎了一口，“你们凭什么抓我，听说卡梅洛特的骑士一向光明正直。你们要定我的罪，也得给我公开的审判。”

“要不我们把他带回去审吧。”帕西瓦尔说道。

高文啧了一声，“你白痴吗，他这明摆着拿自己当饵，拖延我们的时间。”

“我不是骑士，不在乎名声，也不讲究公不公平。”一旁的梅林突然说道，“我来审他。”

“你是谁，有什么资格审我？”波登看了眼梅林，露出鄙夷的神色。

“借你的匕首用用。”梅林蹲下身子，从亚瑟腰间抽出匕首。

亚瑟没有要拦的意思，波登往后挪身子，被高文一脚给抵住了。梅林上前掐住了波登的脸颊，逼迫他张开了嘴。

波登被绳子绑着，后背又被人抵住，没法反抗。高文和亚瑟交换了下眼神，谁都不知道梅林要做什么。

“我问你一句，你回一句，如果不是我想要的答案，我就在你嘴角划上一刀。记得忍着别叫，否则伤口会拉扯。”梅林冷漠道：“三旋璧在哪？”

波登没敢轻易回答，正犹豫间，刀子瞬间划破了他的嘴角，他下意识喊叫，结果伤口被拉扯大，他只能闭着嘴一脸惊恐地看着梅林。

“对不起，我忘了说，不能动小心思。”梅林再次掐住波登的两颊，迫使他张嘴，“我是医师，我知道怎样让你痛苦但不至于昏迷和死亡。三旋璧在哪？”

“梅林。”亚瑟抓住梅林的手腕，“够了。”

“他还没有回话。”梅林扭手示意亚瑟松开，亚瑟看了眼莱昂，莱昂点了点头，亚瑟犹豫着松开了手。

“殿下，应该由你来审我。”波登忍着痛在亚瑟还动摇时说道，只是话才说完，另一边嘴角也出现了口子。

梅林在他喊叫前按住了他的脑袋和下巴，“我有止血和止痛的药，能不能用到，得取决于你下一句话说得是什么，听明白了吗？”

波登挣扎着点了点头，梅林凑到他嘴边，“说吧。”

亚瑟震惊于梅林的行为，并没有仔细去听波登的话，直到梅林抬头说了句：“他不是萨拉姆的人，我们直接找卡什科古墓，在他同伴到之前赶到就行。高文，把他踢晕。”

高文闻言用剑柄在波登脑后重击了一下，感叹道：“梅林，没想到啊！”

梅林没回他，而是转向莫德雷德：“把我的药袋拿来。”

莫德雷德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，跑去把药袋拿了来。梅林用清水冲净波登脸上的血，帮他缝合嘴角的伤，抹上了药，动作干净利落。

亚瑟一直盯着梅林，他心里有一部分关于梅林的幻想似乎消失了，他无法说清那是什么，有东西被从心上抽走了，剥离的瞬间就消失了，摸不着看不清。

-提示！第十四章补在二十八章后。可到合集中找。